大姐仔细打量着萧断,头上一坨好似几个月都没收拾般的乌黑亮发,虽说乱糟糟的,留海却向后仰,露出了他洁白的额头,黑色的瞳孔使人捉摸不透,但始终带来一种自信,也不知道他的底气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。白色的衬衣羞涩地躲在了深蓝色的外套里,就连那红色的领带都在掠夺白色的领地,唯有运动裤是统一的黑色,表现出一副“与世无争”的老者般的从容。
大姐围绕着萧断转了半圈,来到了他背后,抚摸了一下他的背脊,意味深长地蹦出了这么一句惹人遐想的话语,“后背很宽很直,摸起来挺舒服的,看来以前也有多多运动,幽公主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去买一套合身的装备。”
萧断这也才注意到眼前的大姐根本不是人类,她飘逸的没有光泽的黄色长发也遮挡不了她所隐藏的柔软猫耳,头上扎了两个大大的包子,黑色的眼睛里泛着淡淡黄光,暗红色的眼影应该就是她面部最鲜艳之处了吧。
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套在身上,总感觉和她格格不入,如果硬要同意的话,那也只能说明她是一位暴力女仆了,然而萧断在意的却是这耳朵摸起来真的和猫的一样舒服吗?
听完大姐这般诉说,虽然是夸人的话语,但总感觉背后一阵冰凉,害怕这位大姐继续在萧断背上索取什么,只能事先声明自己的处境,转过身,双手握住大姐的手,急力乞求着不要再进行下去。萧断对视着大姐,用眼神示意着,故作坚强,强颜欢笑地挤出“我没钱。”这三个真实的字。
然而大姐竟做出和她身份不相符的举动,猫耳环绕了一圈并向下折叠了几下,将另一只手掌放在萧断的手上,羞红着脸说道,“我请客。”
萧断看着大姐,摸着下巴,暗想道,“她的打扮不就是一个‘打工’的吗,那里还有经济来请我这个食客,难道脑子不好使吗?”便说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,“你有钱吗?”
大姐平静从容地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,钱袋中的货币互相摩擦着,发出诱人的声响,但是萧断也不清楚里面的实际价值,只能附和着大姐,理所当然地拍手叫绝。大姐嘴角微扬,趾高气扬地讲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,“其实这是幽公主给的。”
“……”萧断的眉头朝上一抖,尴尬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。
两人走出了大门,影之都的城堡位于一座山丘上,站在这里能够看清城市的全貌。萧断朝前迈出几步,率先看向了大约九十点钟的太阳所普照的大地——影之都,街上的行人不多,这座城市就仿佛在讲述着它自己的故事,一目了然。
大姐从后面跟上来,踮起脚,双手拍了拍萧断的肩膀,欣喜若狂地问道,“景色还不错吧?”
萧断将她的手放下,转过身,耸了耸肩,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,仿佛历经沧桑的老人般,慢吞吞地,却又如懵懂的青年,带着些许疑问,总结后得出了这般话语,“我能用凄凉来形容吗?”
大姐不知如何回答萧断的问题,只能发自肺腑地用笑容带过,却有些不甘心,“哈哈,不过我认为这是宁静,这是安宁。”
萧断只是用一句试探性的话语,来让自己更加了解对面罢了,这下看来她是一位乐天派,接着导向了下一个问题,“我和你同行这么久,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呢?女仆长?还是大姐?”
“我叫张珑珑,是影之都大殿的新任女仆长,随你怎么叫都可以。”她润了润喉咙,反问道,“准备好没?”
“准备什么?”萧断还没说完,张珑珑已经将其推下了这个200米高的山丘。
“跳下去。”话音刚落,她就一把将萧断推下山。城堡位于城市北面的山丘上,大概有200米高,这样掉下去,必死无疑。
萧断发出杀猪般的大叫声后,竟顺利的到达了地上。地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坑,除了一点疼痛和腿麻之外,萧断就没什么别的感觉了,爬出坑后,回头感叹道,“奇了怪了,我为什么没有死?”
张珑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整理了自己衣服上的尘埃,“再怎么说你也达到D级的水准,这点距离还不会致命,而且说不定以后你有的是这种机会。”
萧断一手揉着屁股,一手使劲摇晃着,拒绝大姐恶劣的想法,“丘不在高,有人则灵,坑不在多,一个足矣。”他接着疑惑道,“哎,为什么你落地的时候没有坑呀。”
张珑珑嬉皮笑脸道,“不好意思,我用了风属性的魔法稍微减轻了一下降落速度,搞忘给你用了。”
萧断并没有抱怨,而是将手掌竖放在胸前,装模作样地学着和尚的动作,“一个足矣。”然而她似乎没有听出来萧断的言外之意。
张珑珑,等级已经到达了B级的人,使用的武器是剑,和身为D级的萧断不同,身体素质高了一大截,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,萧断现在可是连自己到底是什么职位都不清楚。
穿着女仆装的张珑珑和萧断并排走在大街上,行人对待萧断和张珑珑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。不论在哪个世界,也不会有人会关心一位陌生人,仅张珑珑一人独享了所有人的亲昵,“珑珑好啊。”看来她还挺受人民爱戴的。
“珑珑这是去哪儿?”
“珑珑又要出去狩猎?”
……
张珑珑依次回应了所有人,丝毫没有懈怠和厌烦的意图。本来路人就不多,走着走着,便更加稀少,萧断小声嘀咕着,“怎么感觉你很有名似得,街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你。”
听到萧断的提问,张珑珑自然而然地得意起来,“虽然我也是最近才到这里来的,不过比你来的早些。因为我经常外出购物,狩猎之类,街坊邻居都认识我了,毕竟新任女仆长也不能太无所事事了,做的不好,也会坏了幽公主的名声。”
萧断点了点头,会心一笑,戏谑道,“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亲切的称呼——珑珑。”
“你刚刚在说什么?”
萧断将手放在后脑勺,漫不经心地重复了刚才的话语,“我说,他们为什么都叫你珑珑。”
张珑珑拿出了她的剑,锋利的剑刃已经出鞘。等等,好像用出鞘来形容有些问题,应该是她的剑已经凭空召唤出来,架在了萧断的脖子上,“你敢再说一遍?”
萧断吓得冒出了冷汗,摇了摇手,颤巍巍着,“大姐,刚刚只是开个玩笑,以后不说了。”
大姐将剑收回,摸了摸她锋利的剑刃,眼光也变得锐利,仿佛被厉鬼上身似得,威胁着萧断,“从现在开始,要是再从你嘴里出现‘珑珑’这两个字,哼,你懂得。”
“好的,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姐了。”
大姐心满意足地将剑放回了炼金术中,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炼金术,是一种将物品储存进一个空间中,需要的时候将其召唤出来,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,所以没有相同的空间,容量也孜然不同了。而有一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入其中的,有生命的则更不能了,譬如你想储存素菜水果肉食之类,它们在进入炼金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。
路人始终不是很多,大姐徐徐道来了其中的原因,“街上大部分的都是死灵,而亡灵这边本来就是死者的国度,死去的生物来到这里后,忘掉生前的记忆,就成了死灵。这样他们就可以没有痛苦的继续‘活’下去了,很美好,不是么?还有之前和我打招呼的基本都是活人,死灵可不会有着这么热心。”
萧断不敢回答大姐的问题,因为自己也不清楚,只是在心中暗想,“那还算是活着吗?如果已经死了的话……那为什么还不让他们安息,再体验一次生活的艰苦吗?”周围的路人面如死灰,萧断心仿佛都跳地很慢。
大姐捂着嘴,坏笑道,“看把你吓得,虽然是死者的国度,不过很久之前,这里的活物就比死者多得多了。在你面前的我,不就是个例子吗?还有城堡里的人也都是生龙活虎的。”
萧断望向大姐,仿佛内心被看穿似得,想要为自己辩解,但又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说了个冷笑话,“栗子,那不是可以吃你咯。”
大姐生气地嘟着小嘴,“我可是很正经地在讲,你却不听讲,算了,既然你都叫我大姐,那我这个大姐也不能白当,至少要有一点长辈的大度,这次就饶了你。”
萧断吐了吐舌头,“是是是,还请大姐继续讲解。”
“影之都位于亡灵阵营的东北,也是亡灵的内部都市,基本没有争斗,与外界联系少,贸易不方便,交通还不够发达,有些商人去了繁华的绝世亡城,部分有志向的人又去前线准备战斗,大殿里的人也都东奔西走地做着任务呢。只有像我们这种不太强的人才会留守在城里,真希望战争早日结束。”大姐的话语没有带着丝毫的恨意,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展望。
既然是战争,那就避免不了其中一方失败,另一方胜利的事实,这种事情想必大姐也是明白的,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沮丧,是觉得沮丧没用吗?还是有其他的原因,萧断不得而知,对于交流中的新地名,他提出了疑问,“绝世亡城?”
大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,“绝世亡城,嗯,那里是我们这边非常重要的城市,太大了,解释起来比较麻烦,所以不说了。”
既然无法得到关于绝世亡城的更多信息,那也只能了解其他的,“那作战前线在哪里呢?”
大姐竖起了她的五指,将其中三个扳回,“凄凉地,紫罗兰废墟,枯水沼泽那边,也就是大陆的中西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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